盛世将行

第二十五章 定论(2 / 2)

沈钶不说话,只沉默地摇了摇头。

许氏悲难自掩,暗自哭道:“我苦命的睿儿。”

沈睿抽了抽嘴角,赶忙爬起身去轻抚自己娘亲的后背,听她这一抽一抽的,可不要厥过去才好,“娘亲不必担忧,好歹也算是一桩婚配喜事呢。”

许氏拿着帕子擦泪,此刻帕子都已经被打湿了一层,她拿着湿濡的帕子掐着女儿的脸,怨道:“你可知不知道,婚嫁大事何等重要,若是不择良配,姑娘家家的下半辈子都要吃苦的。”

沈睿:“这只是交换了生辰贴,这才哪儿跟哪儿啊。”

许氏以为女儿不懂事,悲从心来,只一味啼哭不止。沈钶此刻也是悲戚,可他听着自己母亲在这哭喊喧闹,心里头的阴云倒是冲洗掉了十之八九,开口道:“母亲先不必悲哀,睿儿说的有道理。”

许氏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,抬起婆娑的泪眼,疑惑地看着自己儿子。

沈钶:“睿儿今年不过十三,尚未及芨,何况依了朱子家礼,订婚也得走上好长一段时序。这其中根根环节均非儿戏,我们有的是时间。”

许氏慢慢地止住了哭腔,心里头琢磨了一下自己大儿子这话,心里也有点安了。

只要不是立刻地行婚,便还有可回旋的余地。

夜慢慢地深了,两兄弟都被母亲给赶出了妹妹的院子,沈镜打了个哈欠,与哥哥道了安,便抬脚回自己院儿里,沈钶点了点头,又扭头看了看亮堂的内房,终是抿了抿唇,没说什么,也回到了自己院儿了。

沈睿懒得下床,让丫头端了热水到床前,许氏亲自帮她把脸洗了,这才安稳地又躺回了床上。她辗转反复了两下,一抬头瞧见许氏还在床前,没有挪步回房的意思,便问道:“娘亲怎么还不去睡?”

许氏道:“娘亲今夜跟你睡,乐不乐意。”

沈睿:“乐意,当然乐意,”一个打滚儿便坐起身来,拉着娘亲坐到了床沿边上,亲自帮她去了发饰打散头发,这才道,“我睡觉可跟小时候似得不老实,娘亲晚上注意些。”

“注意些什么?”

“注意些......”沈睿压低了声音,像是故意地卖了关子似得,“别被我踹下去!”

母女两个跟姐妹似得嘻嘻哈哈一阵,许氏心里的瘀积倒是被这一阵玩笑给洗去了大半,“你这姑娘,从小就有个爱笑的性子,心思嘛又单纯,我和你爹爹总是担心,担心以后你在这方面吃了大亏。”

“我可不算单纯,”沈睿很傲气,“我把爹爹和两个哥哥都耍得团团转。”

“这就能证明你不单纯了?笑话,”许氏道,“最多证明你有些小聪明罢了。”

“又没什么区别。”

许氏道:”区别可大了去了,你若是一直以纯良之心处事,抉择便难下了,世上两全事少,多的是要做下抉择。抉择该怎么做,你的聪明劲儿能帮上忙;可是抉择得怎么做,你的单纯便算拖了后腿,今后有你难的。“

沈睿老老实实:”听不懂。“

许氏:”现在听不懂是福气,以后听不懂是运气。但若是听得懂了,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。”她摸了摸女儿的脑门,眼里头是满满当当的慈爱和担忧,“我和你爹爹,原是想找一个护佑你单纯一生的男子,这样你便能随心所欲地干你所喜爱的,热爱的事情,但这样无异于把你关进了一个被人摆弄好的黄金屋里,想来你也是不愿的。”

沈睿在心里头微微点了点头,嘴上轻声道:“是,我不愿的。”

许氏:“后来也想清楚了,咱家嫁女,不求富贵,不求权势,只求两心相印,两人相欢即可。”

这几句话被许氏说得很温柔,就像是一道香风摆进了沈睿的心里头,让她痒痒轻轻的,想笑又想哭。

可许氏下一句声调却又变了:“可我也万万想不到,会因为二十来年前的一句诺言,让你无故地吃上了这般一个大亏。做娘的心痛啊。”

沈睿嘴角一抽,有些无奈:“娘~”她道,“这哪里关娘的事儿呢,总归是许佑德布下的套儿。再说了,这一段八字还没撇的姻缘,难保不是上天降下的福气。”

许氏深知女儿是在安慰自己,那她也把满腹的牢骚给咽回去。在她的心里头,对这个未来姑爷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,除了皮相好点,家世人品才干哪一点都配不上自己女儿。可如今又能怎么办?只得抬了手,看着已经昏昏沉沉的女儿,把被子给拉了严实。
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许佑德此刻却没有安睡的念头,书房里看了许久的账册子,只觉得头大如斗,浑身难受。琼泥察言观色地递上了一盏温茶,瞧见自家主子把茶递到嘴边,却不进口,反倒是勾起唇角,憨憨乐乐地微微一笑。

琼泥震惊了,下巴跟脱臼了似得合不起来。

许佑德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正常,赶忙地轻声咳嗽了一下,温温的茶水入喉,也熨贴了一阵焦躁烦闷的内心。他微微抬了下眼,看到琼泥震惊模样还没回神,便出声提醒道:“该醒醒了。”

琼泥打了个磕巴,总算是缓过神来,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慨道:“我也算是从小跟爷一块长大的,还没见着爷有今天这般的开心。”

“是嘛,以后会更开心的。”

琼泥道:“因为沈将军家的姑娘?”

“哟,你见过?”

“在林记商会,还没到爷跟前时候就见过。当时府上几个老太爷自以为是地把沈夫人许氏给请到了家里,沈家二位爷和一个姑娘来讨要的,想来那就是沈家大姑娘了。只不过她那时候扮了男装,眉眼也是极清丽的。”

许佑德道:“是了,我第一次瞧见她时候,她也是扮了男装。小小年纪就在这跟我耍心眼,接过我还被她给耍懵了。”

琼泥宽慰道:“爷,一次懵逼不算什么,你这不是把人都给骗来了嘛?”他忽然想起了什么,赶忙道,“还有件事还忘了告诉爷,我今儿在医馆时候碰到沈家二爷了,他偷摸摸地躲在树上,估计是在监视。”

许佑德:“他再监视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妹妹,耽误不了大事。”

琼泥:”爷整天的可别大事大事的一根筋琢磨,得罪了舅兄,事儿也不是好糊弄的。“

许佑德拍了拍琼泥的肩膀,唉声叹气:“我都把套摆成明面了,按照沈家那凤凰蛋的心眼子,理清来龙去脉也就一点时候,我又何必再费心思隐瞒呢。”

“爷,您这是打算破罐破摔了啊。”

许佑德得意地笑:“即便如此,又耐得我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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